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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憲鬧劇?楊度?帝王術(shù)

湖北自考網(wǎng) 來源: 時間:2005-11-09 00:00:00
1915年袁世凱要作洪憲皇帝的時候,天津《廣智報》發(fā)表了一幅諷刺洪憲帝制的漫畫――《走狗圖》。正中是袁世凱的漫畫像,頭戴冕旒,身披龍袞,垂拱而坐。四方是四條狗,畫的是為改變國體、恢復(fù)帝制作吹鼓手的籌安會中四大將―楊度、胡瑛、孫毓筠、嚴復(fù)。這是有個典故的。湖北著名的報人劉禺生的《洪憲紀事詩》詳細記載了這個典故的來龍去脈。
有一次籌安會的“六君子”在中山公園的來今雨軒聚會。胡瑛在會上說:外間皆呼我等為走狗,究竟是不是走狗?楊度曰:怕人罵者是鄉(xiāng)愿,豈能任天下事哉。我等倡助帝制,實行救國,自問之不愆,何恤乎人言。即以“走狗”二字論,我狗也不狗,走也不走的。孫少侯(毓筠)曰:我不然,意志既定,生死以之,我狗也要狗,走也要走的。嚴幼陵曰:我折衷其說,狗也不狗,走也要走的。胡瑛曰:然則我當狗也要狗,走也要走。第二天,“走狗”言志,傳遍津、京。因此,才有天津《廣智報》漫畫的出現(xiàn)。
        過去看到這個記載,每為嚴復(fù)可惜。他畢竟是“作過”《天演論》、翻譯了大量西方社會科學(xué)名著的一代宗師;后來又為楊度可惜,他多次聲稱一生為了“救國”晚節(jié)似更可風(fēng)。待讀了《洪憲紀事詩》及有關(guān)的文獻覺得他們發(fā)起和組織籌安會,陷入洪憲帝制鬧劇的泥潭當中都是事有必至,理有固然的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一

    在近現(xiàn)代史上,楊度是個怪人,從他的生平經(jīng)歷中,我們可以看到許許多多的異于常人之處。這些有的是時勢造成的,有的是他主動爭取來的。
楊度(1875―1931)字皙子,號虎公,湖南湘潭人。這位青少年時就有才子之名的名士,卻非出于世代書香之門。他的祖父是個跟隨曾國藩鎮(zhèn)壓太平天國的湘軍。祖父在湘軍中積功升為哨官后戰(zhàn)死,為楊家留下一些余蔭,從此改換了門庭。楊度大伯隨其父參軍,借著父親的余蔭作了個小武官,后來因功升為總兵。楊度的父親還在家務(wù)農(nóng),兼作吹鼓手。楊度父親早亡,楊度過繼給在戰(zhàn)爭中發(fā)跡變泰的大伯,這才有了讀書的機會。這是他在出身上不同于一般的讀書人之處。
    楊度的從學(xué)也不同于封建社會的一般文士,他不是那些正統(tǒng)的士子,讀高頭講章,死摳八股;也不是象風(fēng)流才子弄些華章綺句。他是湖南名宿王壬秋的弟子,王對楊度也優(yōu)待有加,并可以隨便開些玩笑的。在《湘綺樓日記》中常稱楊度為“楊賢子”。楊度跟著王壬秋學(xué)的“帝王之學(xué)”。后又醉心于新學(xué),上了湖南師范。
    1903年清政府新開“經(jīng)濟特科”的進士考試,楊度是第一批考生。這科的考題真有些“現(xiàn)代經(jīng)濟”的味道?!盎笇捬酝鈬锿饬鳎煌庑?,則國用饒而民用給;今欲異物外流而利不外泄,其道何由策?”像這樣的題目,那些八股腦袋大概連怎么下筆都想不出的。懂新學(xué)的楊度中一等第二名。未來的北洋政府的財長梁士詒這次被取為一等一名。由于梁士詒這個名字被說成是“梁頭康尾”(梁啟超的“梁”字,康有為字祖詒的“詒”字),而“康梁”因為“戊戌變法”,正為西太后所痛恨,于是,梁士詒被除名。楊度受到這個案子的牽連,又是“湖南師范生”,疑為唐才常之同黨和革命黨,也被除名。到手的功名,轉(zhuǎn)瞬而失。而且,慈禧太后口喻要捉拿梁士詒、楊度。
要避禍、又對出路感到茫然的楊度跑到日本留學(xué),當時也沒有護照、簽證之類,楊度去日本比他回老家湖南還方便。到日本留學(xué)是楊度成為活躍于清末民初的重要的政治人物一個重要的契機。他是留日學(xué)生的重要領(lǐng)導(dǎo)人之一。楊度是主張“君主立憲”的,然而,他從這時起就懂得聯(lián)絡(luò)各種各樣的人士為自己的未來開辟道路。他托人認識了孫中山先生。他不贊成革命,但是與孫先生相約“吾主張君主立憲,吾事成,愿先生助我;先生號召民族革命,先生成,度當盡棄其主張,以助先生。努力國事,期在后日,無相妨也”(《世載堂雜憶》)。他主張君主立憲,但是與黃興、梁啟超都保持了較好的關(guān)系。頗有點“掛鉤三方來闖蕩”的架勢。
1905年清政府為了挽救危亡,準備立憲,派載澤、端方等“五大臣”出洋考察。他們到歐、美、日本走了一趟,大約也是糊里糊涂;楊度除了日本,哪里也沒去,可是卻請他捉刀代筆,為清五大臣的出國考察寫過考察報告――《中國憲政大綱應(yīng)吸收東西各國之所長》和《實行憲政程序》。從此,暴得大名,政府的高層人士都知道了中國還有個“懂法”的楊度。
1907年,清政府袁世凱、張之洞聯(lián)合保薦楊度,說他“精通憲法,才堪大用”。這位僅有舉人功名的楊度以四品京堂充憲政編查館提調(diào),從此,他對袁世凱懷有知遇之感,或深或淺地參與了袁世凱的許多政治活動。
清政府關(guān)于“立憲”的文件多出于楊度之手。此時朝廷要搞“法治”了,號召王公大臣都要“學(xué)法”,于是,楊度被委任為高級“講師”,得以出入頤和園,為這些王公大臣們“惡補”法律常識,并開設(shè)了憲法講座。從此,他與許多滿洲親貴拉上了關(guān)系。
1908年,西太后、光緒相繼去世,掌權(quán)的是光緒的弟弟載灃。他將袁世凱開缺回籍。此時,楊度知道袁的羽翼已豐,決非一個攝政王所能對付了的。當袁世凱的許多朋友都不敢與他往來的時候,楊度卻奔走于北京與彰德(袁的隱居之地)之間。為袁世凱通消息、出主意,成為袁的重要謀士之一。這種“燒冷灶”的行為帶有明顯的縱橫家的作風(fēng)。
辛亥革命爆發(fā)之后,南北會談,楊度是北方代表團的高參,還替袁世凱暗中收買南方代表團中要人,以期作出對袁有利的結(jié)果。他很看重與袁世凱的關(guān)系,因此,掛在楊度口頭上的“救國”,實際上是在謀圖自己的發(fā)展。
辛亥以后,袁世凱建立洪憲王朝的過程中,楊度表現(xiàn)非常積極,在歷史上留下了不光彩的一面。這一點我們在下面談。
洪憲帝制失敗以后,楊度被作為第一“要犯”被通緝,這與當局不敢碰那些耍槍桿的“洪憲黨人”比起來是有點冤,但是就參與洪憲帝制活動的主動性、積極性來說,把楊度視為第一禍首還是名實相符的。楊度躲在天津租界不敢露面,這個局面待張勛復(fù)辟活動破產(chǎn)后,才有了好轉(zhuǎn)。
雖然,楊度自稱其中年以后“好佛”,那時失意的政客幾乎是個個如此。即使在楊度參禪論道時期內(nèi),也沒有忘記在各種各樣的軍閥中搞些縱橫捭闔的活動。有時也做了一些對人民有利的事情。楊度還是有種特殊能力,使得一些很蠻橫的軍閥也聽他的話。那個連自己有多少姨太太都弄不清楚的狗肉將軍張宗昌,對楊度是言聽計從。例如在槍斃新聞記者林白水時,為林求情者很多,張宗昌一概不接受。楊度前去說,才答應(yīng)下來。可惜的是當張打電話給行刑隊時,林白水已于半小時前綁赴天橋了。
楊度的晚年做了兩件驚世駭俗之事。一是到上海青幫大亨杜月笙的門下做清客,當時政客與青紅兩幫往來的很多,而有一定身份的文人學(xué)者則以依附他們?yōu)閻u,與他們往來的人不多,因此,楊度和章士釗兩人依附杜月笙就很引人注目。另一件事楊度加入中國共產(chǎn)黨。前一件知道的人很多,因此,過去一直把楊度視為反面歷史人物。后一件事,在七十年代以前只有幾個人知道,直到1975年周恩來總理病危時才把這件事告訴了王冶秋。王發(fā)表了《難忘的記憶》,向世人公告了這件事,從此,楊度在人們的筆下才換了一幅形象。然而,這仿佛是一俊遮百丑,從此以后的文章或文學(xué)作品寫到楊度,對他的過去所作的一切都能諒解了,連搞籌安會都是為了“救國”。我想這也是一種偏頗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二


        《洪憲紀事詩》真是一部有趣的書。連本世紀的一些重要的政治家談到它都贊不絕口。董必武同志在六十年代初為劉禺生的《世載堂雜憶》作序中說:
武昌劉禺生以詩名海內(nèi),其膾炙人口者為《洪憲紀事詩》近三百首。所見刊
本為《洪憲紀事詩簿注》四卷,孫中山、章太炎兩先生為之序。中山先生稱其宣闡
民主主義。太炎先生謂所知袁氏亂政時事,劉詩略備,其詞瑰瑋可觀,后之作史者
可資摭拾。

    實際上這也是董必武對《洪憲紀事詩》的看法。其紀事除個別細節(jié)外,大多可信。洪憲前后,劉禺生正在北京,他與副總統(tǒng)黎元洪是老鄉(xiāng),常能見面,對于當時政界掌故知之甚多。他又與楊度是“大同鄉(xiāng)”(當時湖北湖南同屬湖廣),二人共過事,有一定的交誼,對楊度的為人有較深的了解,所以,他在《洪憲紀事詩》中的評論不僅有深度,而且,頗有誅心之論。
洪憲帝制活動中,楊度是很賣力氣的。當然,楊度之所以這樣做是有個人打算的。楊度對袁世凱是有知遇之感的,是袁的推薦,他才由一個普通的舉人一躍而成為“四品京堂”。這樣,在攝政王下詔要殺袁世凱時,奉命草詔的楊度才會奮力搭救,后來在與袁世凱的往來過程中,向袁透露了朝廷的許多秘密。從此楊度把自己與袁世凱綁在了一起。因此,當袁要當皇帝、需要人們擁戴時,楊度從內(nèi)心里就會發(fā)出 一種“舍我其誰”的感覺!而且,楊度與袁世凱的老部下、老袍澤不同,他手中沒有兵。他靠的是自己的頭腦、自己的嘴巴和自己的人事關(guān)系。這些都是軟性的,說有用也有用,說沒用也沒用;而那些北洋系的軍人們手中掌握的可是硬幫幫的槍桿子。與他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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